试论海陆丰农民运动的历史贡献陈永红

试论海陆丰农民运动的历史贡献

陈永红

彭湃是中国农民运动的领袖，被毛泽东称为“农民运动大王”，他领导的海陆丰农民运动，是以海丰、陆丰两县为中心，两县农民为摆脱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的压迫和剥削，争取当家作主而发起的农民运动浪潮。海陆丰农民运动是中国早期农民运动中规模最大、影响最深的农民运动，成为当时广东和全国农民运动的旗帜和典范，为中国革命做出了重大贡献。

一、海陆丰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运动，为广东省及全国各地人民反帝反封建斗争树立了光辉榜样

彭湃早在1922年6月，就“决心到农村去做实际运动”，深入农村进行宣传和组织农民的工作。同年7月成立“六人农会”，10月发展为赤山约农会。1923年元旦，海丰县总农会成立。4月，彭湃亲自到陆丰发动农民，6月成立陆丰县总农会。从此，农运烈火迅速向紫金、惠阳、普宁等县发展。1923年5月，惠州农民联合会成立，各县设分会，从海丰开始的农民运动发展到东江各县。1923年5月1日统计：海丰、陆丰、惠阳三县加入农会的农民达20余万人。海陆丰农运的迅速兴起，猛烈冲击着封建地主阶级，成为广东乃至全国农民运动的起点。1925年2月和10月，广东革命政府先后两次东征，消灭了盘踞在东江一带的叛军，有力地推动了东江工农运动的迅猛发展。当时,在周恩来、彭湃的关怀与领导下，1925年4月，中共海陆丰特别支部成立。 同年10月，海陆丰地委成立，彭湃任书记，领导海陆丰人民开展革命斗争。

海陆丰农民运动的时间、规模和影响非常巨大，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次大规模的农民运动。彭湃领导的海陆丰农民运动，晚于淅江萧山衙前的农民运动，但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超过衙前的农民运动，甚至超过了在它以后兴起的很多地方的农民运动。衙前农民运动从发动到被镇压，只有半年左右，而海陆丰农民运动长达数年。衙前农民运动主要在衙前开展的，其影响主要在萧山及附近各县。而海陆丰农民运动则遍及海丰、陆丰两县，其影响遍及东江，以至广东和全国。

早在1923年10月31日、1924年1月5日,邓中夏就在《团刊》第2期、《中国青年》第13期撰文介绍海丰农会章程及“七五”农潮。1927年4月，蔡和森也在《向导》周报上称彭湃“是东江农民运动的领袖”。彭湃的《海丰农民运动》在《中国农民》连载，以及出版单行本以后, 其影响就更大了。正如易元1930年8月30日在《彭湃同志略传》中所说：“彭湃同志是中国农民革命浪潮中第一个潮头，他开辟了这十年来农民革命历史的头篇。中国的农民，从广东以至东三省，谁个不知道有彭湃，谁个不知道彭湃是他们的领袖。”

衙前农民运动虽然成立了中国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农会，并制定了章程，发表了宣言，但由于很快被镇压，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模式。海陆丰农民运动虽然晚于衙前农民运动，但宣传教育更加广泛，农会组织更加严密，实际斗争更加深入,更加创造出了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并进，实行工农联合，建立统一做线和农民武装，注意斗争策略和工作方法等一整套经验，从而创立了一套新的农民运动模式，为以后各地的农民运动树立了榜样。以后全国各地的农民运动，基本上都是按照海陆丰农民运动的模式开展起来的。1993年，马齐彬在为叶佐能、蔡福谋著的《海陆丰农民运动》一书写的序言中就已经指出：“海陆丰的农民运动具有一个比较完备的形态”，“给全党、全国带了一个很好的头，起了示范作用”。它的经验“教育、培训了大批农运干部，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培训内容主要是以海陆丰的经验为基础”的。

二、海陆丰农民运动为创建革命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22年6月，彭湃的教育局长被解职后，没有因为地主豪绅的反对而退缩和气馁，反而坚定和增强了怎样探索农民问题的革命精神，探索着如何到农民中去的问题，他与杨嗣震、李春涛等人成立了赤心小组，出版《赤心周刊》，发表了具有时代意义的《谁应出来提倡社会主义？》的文章，指出中国革命的希望与出路在于农民，道出了他从事农民运动的决心和意态。经过艰辛深入细致的调研和宣传，彭湃于1922年7月29日，组织成立了只有6个会员的“六人农会”。“六人农会”是海丰广大农民的一面革命旗帜。“六人农会”成立之后，广大贫困农民纷纷加入农会。1922年10月，赤山约农会成立，会员达到500多人，它是全中国第一个有组织、有领导、有章程的农民组织。1923年1月，海丰县总农会宣告正式成立。大会通过了《海丰县农会章程》，推荐选举了领导机构，彭湃当选总农会会长，会员有1.6万余人。这标志着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县级农会正式诞生。

海丰县总农会成立后，彭湃高度重视农民运动的发展壮大。1922年10月，彭湃委派林苏等到陆丰各地宣传发动农民。1923年6月，陆丰县总农会成立。入会农会有7000多户，人数有3.5万余人,。在彭湃等人的领导下，海陆丰农民运动得到迅猛发展，彭湃还制定《农民运动纲领》：谋农业之发展；谋农民生活之改善；谋农村的自治；谋农民教育之普及。彭湃还明确提出了斗争方针：“（一）对付地主，（二）对付官厅。即政治斗争与经济斗争并进，使农民有经济斗争的训练和夺取政权的准备。”彭湃的这些方针和纲领，主要是他能够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结合农村实际，因地制宜，探索中国革命道路，这是他对中国共产党关于农民革命斗争理论的探索突破和重大贡献，首创了有明确斗争纲领的中国新型农民运动。

在彭湃等人领导下，农民组织与官厅和田主开展了一系列尖锐斗争。例如，在赤山约发动“同盟非耕”运动，反对地主任意加租提租；在赤山约反对地主劣绅挑起的“打人” 命案， 取缔地主豪绅随意、勒索“粪船捐"“码头捐”；不准地主豪绅收租盘剥"夺同农民销售农产品的市场自主权；发起了大规模的有6000多人的集会，掀起反对地主豪,绅以“粮业维持会”为名、勾结迫害余坤等农友的斗争,这些抗争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果，极大地鼓舞了农会会员的革命斗志。在海丰的影响下，很快在陆丰，凡是有农会的地方，都发生者不同规模的农民运动斗争。在彭湃等人的领导下， 海陆丰农民运动迅速发展到惠阳、紫金、普宁、惠来等地。1923年5月,海陆丰及归善（惠阳）三县农会在海丰县城联合举行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活动，草拟发表了《海陆归三县农会“五一”宣言》，并把海丰县总农会改名为惠州农民联合会，同年7月，又把惠州农民联合会更改为广东省农会.以不断适应农民运动形势发展需要，整合壮大农民运动力量。彭湃任广东省农会执行委员长，会址设在海丰县城的林祖祠。海陆丰早膀沐民运动在彭湃 等人的领导下，就这样声势浩大地发展壮大起来了。海陆丰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运动，为创建革命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海陆丰农民运动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共产党关于在农村开展革命运动的理论

彭湃是党内首先集中精力领导农民运动并且取得不俗成绩的领导人之一，他对农民运动理论的研究和阐述主要有以下方面：

第一，关于国民革命和农民问题。他最早提出革命必须依靠占全国人口百分之八十的农民参加，否则革命就不能成功，因为农民是“生产的主要阶级”，革命必须要有群众基础才能取得胜利。

第二，关于农运中的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土地革命和武装夺取政权问题。彭湃指出：“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并进，使农民有经济斗争的训练及夺取政权的准备。”他指出了武装斗争的极端重要性，认为“农民非有武装不成，而且农民协会之根本问题亦非农民有武装不成”。农民有了自己的武装，就可以把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深入开展起来，从减租减息，进而“实行土地革命”，“一切政权归工农代表会”。

第三，关于对农村的阶级分析和阶级政策问题。彭湃指出，中国人口中有百分之八十是农民。他们当中可分为自耕农、半自耕农、佃农、雇农。其中雇农和半自耕农（贫下中农）占百分之八十，自耕农（中农）和雇农（农村无产阶级）占百分之二十。农村无产阶级和半无产阶级（雇农、贫农）惨遭地主阶级的压迫和剥削，迫切要求推翻封建剥削制度，因而“他们的阶级觉悟比一般农民锐敏”，能够“成为无产阶级推动农民从资产阶级性的民权革命到社会主义前途的核心”；中农经济不稳定，生活日趋困难，要争取和团结他们参加革命；富农属于农村资产阶级，可以参加资产阶级民王革命，在民主革命时期对他们要贯彻又联合又斗争的政策，“专谈联合和打倒，都是不对的”；对地主阶级，要没收他们的土地，消灭封建土地所有制。

第四，关于工农联盟问题。彭湃在《雇农工作大纲》中明确指出，在资产阶级性的民权革命的过程中一切的农民都要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之下而奋斗。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工农联盟已发展到新的阶段，这时的工农联盟主要是建立在军事联盟和土地革命基础之上。

第五，关于社会主义和农民问题。彭湃认为,要哽农民得到彻底解放，仅仅进行民主革命是不够的，还必须在条件成熟时将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逐步实现共产主义。他在农民运动理论上的论述充分表明了他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结合我国国情作出的科学结论。

彭湃所著的《海丰农民运动》一书，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一部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阐述农民运动的理论和方法谿重要著作，是中国农民运动的第一本系统而生动的教科书.在中国农民运动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但是，这本书并没有反映出海丰农民运动的全部，海丰农民运动的丰富经验对中国共产党农村革命斗争理论所做出的贡献，比《海丰农民运动》一书还要大得多1993年，马齐彬在为叶佐能、蔡福谋著的《海陆丰农民运动》一书写的序言中就曾说：“海陆丰农民运动丰富和发展了我党关于在农村开展革命斗争的理论。这个理论，是海陆丰农民用鲜血创造出来的。其中，彭湃同志的革命思想和革命实践，对毛泽东同志也有很大的启发,对毛泽东关于中国革命中农民问题之重要性的论述，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足来自彭湃同志的思想和海陆丰的实践。这里可以看出毛泽东同志关于中国农民革命的独创性理论，是集中了革命实践中的丰富经验，他把这些经验加工之后，形成了一个比较系统的、严整的、深刻的理论体系，正如任何思想体系的建立，其本源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渠道,这就叫做集体智慧的结晶。海陆丰农民运动不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对我党农民革命理论的形成，都具有重要意义。应当说，这是海陆丰农民运动最大的贡献。”

四、海陆丰农民运动极大地鼓舞了广东省及全国人民反帝反封建斗争的信心，沉重地打击了封建军阀豪绅、地主阶级

海陆丰农民运动使海陆丰的社会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在海丰县总农会成立期间，官府、军警、地主不敢为恶，农民负担大大减轻。1925年3月新的县政府建立以后，更是一切都由农会说了算，贫苦农民翻身做了主人，使各方面都出现一片新的面貌。1926年9月，毛泽东在《农民运动丛刊》的序言《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中，就对海丰社会的巨大变化大加赞扬，他说：“陈炯明的故乡，历来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猬集的海丰县，自从有了五万户二十五万人之县农民协会，便比广东任何县都要清明——县知事不敢为恶，征收官吏不敢额外刮钱，全县没有土匪，土豪劣绅鱼肉人民的事几乎绝迹。因此，乃知中国革命的形势只是这样：不是帝国主义、军阀的基础——土豪劣绅、贪官污吏镇压住农民，便是革命势力的基础——农民起来镇压住土豪劣绅、贪官污吏。 中国的革命，只有这一种形势，没有第二种形势。全中国各地都必须办到海丰这个样子，才可以算的革命的胜利，不然任便怎么样都算不得。全中国各地必须都办到海丰这个样子，才可以算得帝国主义、军阀的基础确实起了动摇，不然也算不得。”

1926年11月16日，杨白写出《“小莫斯科”纪游》，称海丰为“小莫斯科”。他说有朋友对他说：“海丰经过几次革命之后(几次征东江），进步得很快，农工运动，以及-般群众运动,都弄得很好、有点莫斯科的精神，所以人家常加以‘小莫斯科的海丰'之称，他游过之后，觉得海丰给他许多新的印象，使他忆起从前旅寓莫斯科时种种情形，拿来相对照，果然仿佛有些相像。文章称海丰是“工农的乐园” 说：“请你由马鬃看到海丰城，又由海丰城看到公平，转看到汕尾，哪一块地方，不撞见工友农友的小乐园——农会工会？哪一班的农友工友，不在他们的小乐园当中，过他们艰难奋斗却是乐也陶陶的生活？”

1947,苏蕙在《“农民大王”彭湃的二三事》中，也谈到1925年海丰农会恢复社会面貌的巨大变化，她说：“这时农民已成为海陆丰的主人，一切曾经欺侮过他们的土劣,必须受到他们无情的裁判,一切曾经白眼过他们的人必须向他们低头，他们表现了创造者的力量，他们表现了能够掌握政权的威力。在这翻天覆地轰轰烈烈的运动中，彭湃同志看到了自己辛勤播下的种子已经在地面上开花结果.他感到喜悦，感到兴奋。他在全县农民庆祝胜利的大会中，检阅这个十万多人的队伍工农革命军一农民自卫队，工人纠察队，少年先锋队，儿童团，农会，工会，妇协会，商会等团体，他们各有传单标语和宣传队，五光十色的旗子到处飘扬，口号的响声冲彻云霄，标枪，镰刀互相辉映，这个伟大的场面真个教统治者胆寒。”

综上所述，海陆丰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运动，为全省及全国各地人民的反帝反封建斗争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为创建海陆丰革命根据地、建立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共产党关于在农村开展革命运动的理论，极大地鼓舞了全省乃至于全国人民的反帝反封建斗争的信心，沉重地打击了封建军阀豪绅、地主阶级。海陆丰农民运动为探索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经验，海陆丰农民运动在党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辉一页。

（作者单位：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